作者简介:刘祖保(刘鸣),中国作家协会会员,现任岳阳市作家协会副主席。发表中短篇小说、散文等作品三百多篇,二百多万字。著有长篇小说《将军泪》《女人秀》,小说集《农历七月》《鸟儿为什么歌唱》,散文集《一条河流的经典》《归来吧,飘去的云》等8部。
意外孕(小说)刘祖保
1超过半个月身上没来,我有些心慌意乱了。自从读初中二年级时月经来潮,一年十二次,一次相隔二十八天,从来都是特别准时,没出现过任何经期紊乱。性格柔弱而敏感的我,对身体上的这一异常反应,让我心里产生一种预感:莫非是那次和程煜分手之夜,我将自己的初夜给了程煜,让我真的怀上了?我立马上街买了一支“孕速知”,趁寝室同学到食堂吃晚饭时,走到卫生间里测试。
我的心“咚咚”地跳,心率在明显加快。我一边看着说明书一边测试,我在心里祈求着菩萨护佑,千万别让我怀上孩子。可是测试表上的两条红线,就像两条毒蛇一样撕咬着我的肉体,将我安静的灵魂击溃。我的脸滾烫滾烫,身子软酥酥的,像一团乱糟糟的棉花。
我该怎么办?
我才上大学四年级,虽然如今的大学里,学生怀孕算不了什么稀奇事,我们寝室医院刮宫做过人流术,班上二十多个女生中,将近半数都谈过恋爱,有的早就和男朋友上了床,学生给官员和老板当小三也不鲜见。可我是一个很爱面子也很传统的女孩子,文静安逸是我的个性。老师和同学们都知道我脸皮薄,容易害羞,只要有人讲到那些男女之事,我的脸上就好像有虫子爬一样浑身不自在。有一次,学校举行文艺晚会,我和班上的帅哥王亮饰演一对情侣,演出到高潮时,王亮事先没和我商量,突然灵机一动,来了一个让我摸不着头脑的动作,让我有些措手不及。他一膝跪下,拉着我的一只手吻着说,嫁给我吧!我的脸“唰”地绯红,像泼了猪血一样,那尴尬的神态至今仍让我是那样记忆犹新。
我读书一直很用功,我把主要精力都放在学习上,每年我都能拿到学校年级的最高奖学金,年年都是班上的三好学生。大学二年级,班党支部书记动员我写入党申请书,很快我就成为了一名预备党员。早在半年前,我就在温习功课,准备大四时报考研究生。我一直在心里发誓,一定要考到北京去,享受一下皇城脚下的大都市生活。老师也对我寄予厚望,他们把班上考研的第一愿望寄托在我的身上。
可是,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受孕,让我心里如一团乱麻,一时失去了主张。我惟一的期望就是“孕速知”测试不准确。可是第二天,当我怀着一医院进行化验和身体检查,医生十分明确地告诉我已经怀孕之后,我心里突然又变得平静下来。
我的第一反应是给已经分手的程煜打电话。自从新学期开始,程煜送我到学校并分手后,一个多月时间,我没有接到过程煜的一次电话,同样我也没有给他打过电话,我们彼此连短信也没有发过,一对曾经热恋几年的男女,一时间好像成了陌路人。
我给程煜打电话的那天晚上,天气已经逐渐转凉,我走在学校湖边的草地上,秋风瑟瑟,直吹得我的披肩长发不停地飘动着,不时把我的眼睛挡住。一弯晦色的月亮冷冷地挂在天穹,时而躲进云层,时而偶露峥嵘。望着那轮凄凄冷冷的月光,我的心里也是一片空虚,暗淡无光。我用自己纤细的食指,轻轻地点击着那再熟悉不过的电话号码,可点击了一次又一次,程煜硬是不接听我的电话。已经是夜深人静了,散步聊天的男男女女,早已经回到宿舍,钻进到被窝里,湖边草地上只剩下我这个心事重重的孤独女生。然而,我一点也不感到孤独和害怕。我不甘心放弃,我发誓一定要找到程煜。我在湖边草地上来回度着步,然后坐在一块石头上,把手机功能调到信息栏,我把自己已经怀孕的消息编辑成短信发给了程煜,我要他给我回话。
我等待着程煜的回音。果然,两三分钟后,我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,我知道是程煜打电话来了。我赶紧把手机贴在耳朵边,没有作任何的语言铺垫,就毫不掩饰地说,我怀孕了。
程煜冷冷地回答说,不可能!
我说,真的,我没有骗你,医院检查了。
程煜说,仅仅一次就能怀孕?而且那天我身体状况不好,鬼才相信呢?
我有些歇斯底地的说,程煜,你还是不是男子汉,你要和我分手,我把自己最宝贵的第一次给了你,如今我怀上了你的孩子,你是不是怀疑我还有别的男人呀?
程煜说,我们已经分手了,你有没有新欢,我怎么知道?
我的脑袋要炸了,我吓唬他说,程煜,我现在就在学校的湖边上,你要是胡搅蛮缠不讲理的话,今晚我写好遗书后,就跳到湖里去,死给你看……
程煜和我相恋三年,他知道我的脾气很倔犟,也许是他害怕我真的做出不理智的举动来,于是有些求助似地在电话中说,思思,别做傻事,这事慢慢商量,好不好?
没容他把话说完,我就将手机挂了,并关了机。然后回到宿舍,和衣躺在床上。这一晚,我辗转反侧,怎么也睡不着觉。
2程煜是我的初恋。我和程煜相识相恋在三年前的那个明媚的秋天,都是花样的青春年华。爱情第一次萌芽生长,并没有让我如痴如醉,我还是牢记父母的教诲,一门心思把精力放在学习上。
我不像有的女生,读中学时就开始谈恋爱了,我的初恋是在上大学之后。大学一年级时,学校在郊区的特殊学校搞军训,负责我们班军训的有两个教官。其中一个大约二十四五岁,,肩上有一杠一星,是个少尉,另一个则是个列兵,叫程煜。程煜虽然讲普通话,但他的口音中明显能听出湘南方言来。程煜很关心学生,特别是对女生格外关照。虽然训练时他要求比较严格,但平时总是问这问那,帮助学生纠正姿式掌握要领,特别有耐心。有一次,军训结束后,我们回宿舍时,我跟一位同学用方言说话,被后面的程煜听了出来。程煜紧赶几步走到我们前面问我们:你们是邵阳的吧,我也是邵阳人呢。于是我们就打开话匣子聊了起来。末了,程煜说,今晚上我请你们去城里吃羊肉,好不好?我们正求之不得,便答应下来。回到军训住的宿舍里,我们换了衣服,坐上一辆的士,来到了城里的一家黑山羊餐馆。程煜点了一锅羊骨头汤和一大盘新鲜羊肉,还要了一大钵羊杂碎。老乡见老乡,两眼泪汪汪。平时我性格内向,不大爱和男生说话,但第一次和程煜在一起聊天,我的话显得有点多。从程煜的谈话里,我知道他和我是一个镇,他的父母亲住在一个山青水秀的村子里,离我的家很近,才几里路程。他说他是父母亲的独生子,自己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就去参军,被分到了这座城市的武警支队当列兵。
我对程煜的第一印象不错。自从那次接触后,我们常常电话联系,放寒假回家时,他打的士将我送到了火车站。半个月后,他也回到了家乡,我们常在窗前月下享受些许的快乐时光。那是我最开心的一次寒假,也是从那时起,我不仅对程煜有了好感,甚至心底里产生了一种特别的期待。爱情的种子似乎已经在我的心坎上发了芽。这是我男女情感上的情窦初开,我第一次喜欢并爱上了一个男孩子。
我们很快就确定了恋爱关系。头一年的春夏,程煜带着我逛遍了这个城市的所有自然文人景观。这座城市的美丽与历史悠久,曾让我有了要留在这座城市里的想法。平时,我们之间每周有一次约会,但我们的恋爱没有完全公开,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们都被蒙在鼓里。学校的一位年轻老师和几个男生曾追求过我,我只能以读书考研,不谈个人婚恋来搪塞而婉拒了他们。
我和程煜热恋了不到一年时间,程煜就从武警复员回到了家乡。起初,程煜为了我们的爱情,曾到离我们学校十多里路的一家公司打过工,虽然工资不算太高,但他为了照顾好我,还是别无选择。从那时起,我就搬离了学校宿舍,在学校外租住了一间十多平米的房子。程煜能做一手好菜,每个周末,程煜就给我做爆炒鸡丁、排骨粉丝,还有紫苏煎鸡蛋。可是,好景不长,程煜在那家公司工作了不到半年,公司就因欠债太多而倒闭了,最后程煜的两个月工资也泡了汤。后来,程煜回到我们家乡的小镇上,租了个小门面,和别人合伙做起了钢材生意。
虽然我和程煜在文化知识上有些差距,但我还是爱他没商量。自从程煜复员退伍后,他对我们之间的交往曾一度很悲观,毕竟我是凭着自己的本事考进大学的本科生。他虽然当过三年兵,但如今已经复员退伍,变成了积农哥。因此,他害怕失去我。我经常开导他,我说我没有任何的尊卑和门第观念,只要我们能彼此相爱就行。可是当我的父母亲知道我与程煜谈恋爱后,他们极力地反对我们之间的接触。父母亲就我和弟弟一双儿女,他们节食缩食送我读大学,就是希望我能有出息,将来能在城里找一个有钱有地位的乘龙快婿,没想到我找的男朋友,竟是个复员退伍兵,因此让他们大跌眼镜。我不希望因为我和程煜的恋爱关系而与父母亲反目,何况我性格柔弱内向,从小就是一个听父母的话,不喜欢与长辈争执的女孩子。我想还是等我考完研后,再慢慢来做父母亲的工作。我想,随着时间的推移,父母亲对程煜的家庭和为人逐步了解之后,也许他们会改变主意呢?此后,我与程煜的恋情转入了“地下”,但我们的相亲相爱,一点也没有比之前逊色。每天晚上,程煜都要给我打一次电话,虽然远隔千山万水,但丝毫也没有影响到我对程煜的真爱。
我们的爱情纯净得似一泓清水,虽然有时也泛起涟漪,但它纯洁,没半点杂质。我与程煜相恋三年,除了牵手相吻之外,我们从没有越雷池一步。虽然情到浓烈时,程煜也提出过要我的身子,但我对他说,等到你真正迎娶我的那一天,我会把我的全部给你。程煜也就不再坚持。
我和程煜的情感在跌跌撞撞中发展。程煜比我大三岁,他的父母多次找媒人给他介绍女朋友,程煜却一个也不见。程煜的父母亲知道程煜在和我谈恋爱,但他们担心儿子将来竹篮打水一场空。因此他父亲专门找他谈了一次话。父亲对他说,煜儿,我和你娘就你一个儿子,你年纪也不小了,该成个家了。我知道你和那个思思相好,但我看是不可能的。杨思思能看得上你吗?听说她读完大学还要读研究生,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?你还是现实点吧,你娘等着抱孙子呢!不管找个什么姑娘,今年底明年初必须结婚。父亲给程煜下了最后通碟。
由于父母的逼迫和催促,暑假期间,我和程煜的情感有些磕磕绊绊。他一反常态地很少给我打电话,每次我打电话给他,他也是三言两语打发我。我告诉他,我准备考研,没更多的时间陪他玩,他说没关系,你就谋求你的大好前程吧。我知道他有说不出的难言之隐,我说不管将来怎样,我都爱你,永不变心!他鼻子里“哼”了一声,算是回答了我。
暑假还没有过完,我就回到了学校,准备复习功课考研,程煜一直将我送到了学校里。我们坐火车到省城又转汽车,共坐了八九个小时,打的士到达我居住的那间小房子里时,已是晚上八九点钟了。程煜拿着水壶烧了一壶开水,泡了两包方便面。吃完方便面后,疲惫不堪的我,想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。程煜对我说,思思,外面凉快,我们出去走走吧。
于是我和他来到学校的足球场上。
我们坐在足球场的草地上,令我没想到的是一句话终于从他口里说了出来,思思,我们分手吧。
我半趟没吭声,末了,我问他,为什么要分手?
程煜说,我配不上你。
我说,你瞎说什么,是你父母逼你快点成家吧?
程煜点点头说,思思,你别生气,你是大学生,明年还要考研究生,何况你家里也不同意,我们何苦耗着呢?
我冷冷地说,随你的便!
……
我们回到我租住的那间小房子里时,已经十二点钟了。进门后,程煜转身打开房门说,思思,你休息吧,我要走了。
我转身望着程煜,心里涌出无限的情丝,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愫让我无法自制,于是我发疯似的跑上去抱住了程煜说,煜,今晚你别走,我把你要的东西给你!
那晚,我从一个纯情女生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。
3我把手机关了一整天,晚上,我才打开手机,就收到了信息十几条,都是程煜发来的。我不想看信息的内容,我还是在心里思考着如何处理自己肚子里的那个“冤孽”。
程煜一次又一次地打我的手机,我没好气地说,你别吵我,你不是说这孩子不是你的吗?医院去打掉。
程煜说,思思,你别生气,我当时是说气话,别着急,我爸妈正盼望着抱孙子呢。要不,你也别读书了,我们结婚好好过日子吧。
什么,你让我不上大学了?你这是在跟我提条件。要我不读书,不可能!我在电话中大声地吼着。
程煜说,思思,我不是跟你提条件。你也知道我父母逼我早点结婚,自从和你分手之后,我父母就给我介绍了一个远房的表妹,家里已经送了两万元的彩礼,准备让我们春节前结婚。
我脑袋“嗡”的一声要炸裂开似的。我没想到和程煜才分手一个多月,他就已经有新人了,难怪他不接我的电话。我带着挖苦讽剌的口吻说,程煜,你真行!我们分手才一个多月,你就有新欢了。当时,你那么斩钉截铁地要和我分手,是不是早有预谋啊?没想到我原来深爱着的男人,是一个不懂得真爱的伪君子!
程煜连忙解释说,不是那么回事,思思,我心里一直爱着你,可是我害怕,因为我和你差距太大,何况你家里一直不同意,我怕扁担冒扎,两头失蹋。既然第一次就让你怀上了我们的孩子,说明我们还是缘分冒断,要不这样,过两天就是国庆节,你回来我们好好商量商量。
我用鼻孔“嗯”了一声,你看着办吧。然后“啪”地把手机键摁了,不再接通他的电话。
程煜见我不接他的电话,于是就一次又一次地给我发信息。在他发来的信息中,我知道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。他说分手一个多月,他几乎每天都想着我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刻。他对媒人介绍的表妹没有一点感觉,完全是父母的主意。他还说只要我愿意和他在一起,一定做通父母的工作把婚事退了,虽然自己没有读过大学,但他发誓一生一世对我好,并会给我美满幸福的生活。
我知道程煜是一个特别本色的男人。物欲横流的当今社会,像他这样的男人真的很难找。我之所以放下身段看上他,就是看上了他的个人品质,看上他对我的百般好。如果离开了他,我害怕将来再也找不到这么上好的男人。我知道他有难言之隐,文化上的差距,还有我父母的坚决反对,确实是一对拦路虎。因此,虽然我们分手了,但我心里一直还有他影子的存在。没想到那第一次的亲密结合,就让他把爱永远种植在我肚子里了。
我特别想与他和好如初,重续情缘。待我的情绪稍稍稳定些后,我给程煜发了信息,同意他的提议,准备回家里一趟。
我和程煜不仅要好好地坐下来谈谈,将我们之间的矛盾和问题认真化解。同时还要想尽一切办法做好双方父母亲的工作,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成为亲家。
4国庆节的前两天,学校放了假,我乘汽车回到了镇上,程煜开着摩托在车站迎接我,并把我送到了我家门前的那颗树下。我说今天坐了一天的车,我很累,明天我们再好好聊聊吧。
程煜很坚决地说,今天晚上我就给我的父母亲摊牌,今生今世我只娶你,如果娶不到你,我宁愿打一辈子单身。
程煜的话让我的心底里泛起一股浓浓的暖意。我说你回去吧,有些话还是好好对你父母说,路上要注意安全。
程煜点点头,抱了一下我后,骑着摩托拐上了那条弯弯曲曲的乡道。望着程煜远去的背影,我感受到了一份少有的坚韧与坚定。我们分别才一个多月,他似乎瘦了些,古铜色的脸上也更黑了。程煜在短信中告诉我,他天天晚上都在梦里梦见我,有时夜里还叫我的名字,我百分之百相信他的话。
我是一个柔弱文静而乖巧的女孩子。在父母亲面前,我从来就不敢大声言语,父母亲的话似乎就是不可违抗的“圣旨”。他们指东,我不敢向西。父母亲一直反对我和程煜接触,我也只能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对待。以至于程煜那次硬要与我分手时,我也没表现出自己的执着与坚定。看来这次我这个乖巧女儿,也要反叛一回,要与父母亲好好地交锋了。
吃完晚饭,母亲来到我住的房间,问我怎么改变主意回来了,是不是有什么事?我家里不是很宽裕,弟弟还在读中学,父母亲经营的一家店面生意也不是太好,平时我的学费都是自己靠奖学金和给人家做家教赚来的,没要过家里出过学费钱。我寒暑假回家一趟,不仅要坐十多个小时的车,还要花费二三百块钱的车费。在读大学的几年间,第一年暑假我没有回老家,在城里做了两份家教,赚了半年的学费。程煜退伍后的那年暑假,我同样没回家,而在城里给中学生做家教。程煜专程过来看望我,陪了我一个多星期。这几年的“五一”、“十一
”、“元旦”假日,我都很少回家。今年的“十一”长假,我原来也没有打算回家,因为我和程煜之间的紧张关系,暑假期间回了一趟老家,回到学校里才一个多月时间。我想就着“十一”几天休息时间,认真复习一下考研功课。因为国庆节之后,我们就要到离市区30多里的一所县中学实习一个月,我不想费钱劳神赚吆喝。可一个不经意的意外,打乱了我的计划,让我不得不回家一趟。
我把房门关上,直截了当地对母亲说,妈,我怀孕了。
母亲很诧异,有些惶恐地问,是那个程煜害的吧?
我说不是,是我自己愿意的。
母亲说,你不是说和他断了吗?
我把程煜送我到学校以及程煜提出分手,我将他留宿并与他发生肉体关系的细枝末节,简单地告诉了母亲。我求母亲放我们一马,我说我们是真心相爱,虽然程煜没有高学历,但他为人特别好,这样的好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到。
母亲说,你真是鬼迷心窍,哪个不好找,偏偏要找个既没文凭又没外表,哪一样都比你弱的男人呢?
我说人与人之间没有什么强弱之分,程煜他对我好,这是最重要的,我相信程煜会有一个好的将来。
母亲说,不行!思儿,那家伙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,让你如此死心蹋地跟着他。
我说,妈,我没有退路了,我已经怀了程煜的孩子。本来我们分手了,程煜也订了亲,可谁想到我们的缘分还那样剪不断呢?我打算和他结婚。
母亲说,你还在读书,怎么能结婚生子?
我说,上面有规定,在校学生可以结婚。
母亲说,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?
我说,我会处理好的。
第二天,我和程煜坐在县城的一个茶楼里聊了一整天。程煜的父母亲听说我身怀有孕,同意程煜退掉那门亲事,与我结婚。起初,程煜只同意我继续修完四年级大学课程,但不希望我报考研究生,因为他还是有些顾虑。可是我经过了这次怀孕事件,心里更加踏实。我说,你就相信我吧,我永远不会抛弃你,因为我爱你!回学校后我就把证明开过来,让你和你父母落心,春节前我们再一起到民政局去办理结婚手续。研究生我也要考,结婚与考研没什么矛盾。
程煜问我,那我们的孩子怎么办?你不是说读书期间,学生可以结婚,但不准生孩子吗?
煜,我和你婚都结了,你还怕我不给你生孩子。可是,肚子里的这家伙,我不能要。我要去堕胎。
程煜一脸无奈地说,思思,这让我如何去跟父母亲交待,父母亲答应我退婚的条件,就是让你把孩子生下来呀!
我说,你就是个死脑筋。我在外地读书,又没有和你父母在一起,就不能编一个谎子吗?
程煜半天没吱声。最后他说,既然是这样,那你就自己拿主意吧,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应对。
自从知道自己怀孕后,我也曾经想到过放弃考研。但个人问题与矛盾的顺利解决,使我又有了想冲刺北师大的勇气和决心。我在心里发誓,一定要考上北师大。本来我不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程煜,可我还是担心怎么处理好腹中怀的孩子问题?和程煜达成协议,有了最终的约定后,我决定回到学校后再作处置。
5回学校后,第一件事就是到学校学生部开具结婚证明,并用快件寄给了程煜,好让他和他父母亲心上的那块石头落地。接着我毫不犹豫地在网上报了名,因为考研报名的时间当晚截止,报考的学校和专业还是北师大现代文学。
随后,我们在老师的带领下,去县里的那所中学实习。原准备实习一个月,可是由于那所中学出现了口蹄疫疫情,我们实习了不到半个月就回到了学校。
我一直在为肚子里的孩子忧心。已经两个月身孕的我,完全感觉得到身体的疲乏与燥动,而且还伴有姙娠反应。这让我很害怕。虽然离考研还有两个多月,但如果这样下去,我害怕自己的考研愿望落空。我得尽快把这个孩子做掉,可我又有点担心将来会造成习惯性流产,没有了生育能力。因为我和程煜不能没有自己的孩子啊!医院向有经验的医生咨询,医生说第一次怀孕流产,确实有习惯性流产的先例,但概率还是很低,如果是主动流产,一般不会造成习惯性流产。为了好好地复习考研,虽然我内心不大情愿,但我决定把肚子里的胎儿做掉。
如何把孩子做掉呢?医院做刮宫手术。我听寝室的那位女同学说,刮宫特别疼痛,医生把刀子伸到子宫里,把一个生命捣碎,那一刀一刀的声音就像刮在自己的心上,让你痛不欲生。为此,我找到一位老中医,让他开了几副中药,我想药物打胎也许会减少点痛苦,也无需人来照顾。
第一个晚上,吃了打胎药后,肚子疼痛得我汗珠直冒,衬衣都汗湿了,但我还是强忍着疼痛,接着吃完了几副中药。早上,当我看到那个生命从我的身子里淌出来时,我的心一阵震颤。
程煜知道我把孩子打掉了,天天给我打电话,要我注意营养和休息,我心里很温暧。
由于我准备充分,考研成绩比我想象的还要好。对于考上北师大我已经成竹在胸。考完研后已经是古历腊月边了,学校也准备放寒假了。我买好了车票,准备回家和程煜与我的家人团聚。
那天,我拖着行李箱挤上火车,当汽笛鸣响,火车从站台上开出的一刹那,我脑子似乎一片空白:肚子里的孩子没了,我不知道自己和程煜面对他的父母时,到底是实言相告,还是编造美丽的谎言去欺骗老人呢?
我想,一场唇枪舌战的风暴将在所难免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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