草根叙事II李方明紫苏鱼

作者简介:李方明,湖南省攸县人,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。曾先后在《攸县人》报、《湖南文学》杂志社任过编辑记者。80年代中期开始文学创作,有小说、散文、报告文学散见于省市各类报刊,著有长篇小说《生存》,中篇小说《苏紫的幸福生活》等,发表作品80余万字。

  紫苏鱼

  文:李方明

  在老家的时候,我还是一个少年,就写了一篇《老胡种菜》的作文。我写老胡的菜园子里种的全都是紫苏和黄瓜。后来老师在批改这篇作文时,是这样写的:为什么老胡的菜地里只种黄瓜和紫苏,而不栽红薯和玉米呢?

  提到红薯和玉米,不知怎么,我就有一种本能的抗拒。那年月,生产队稻谷分得少,红薯玉米总要堆个半屋,餐餐红薯加包谷,顿顿薯丝拌饭吃。我常抱怨母亲好好的米饭里偏要掺些红薯丝,真是糟塌了粮食。可后来一想,做母亲的不容易,大多的时候,儿女是不懂母亲的,不当家,不知柴米油盐贵。

  所以,少小时,红薯包谷吃得多,坐在课堂上总会冷不丁的而又情不自禁地放出一个响屁来,连同桌也骂我多吃了红薯乱放屁,当时把我羞得半天抬不起头来。于是,我就恨起红薯和包谷来,但恨归恨,吃归吃,谁叫那时穷呢。倒是在吃红薯和包谷的同时,也会想到了那倒挂在竹枝上的青涩黄瓜,还有母亲做的有紫苏味道的鱼菜。

  乡下人的屋场大多是依山傍水而居。我家后山有许多果树,比如梨树、李子树、桃树、还有枣树等,屋前面有几亩水田,水田前面就是那汩汩流淌的龙溪水了。如不是雨水季节,龙溪里的水清澈见底,鱼和螃蟹在卵石和浮草间串来串去,逍遥得很。有时我蹲在岸边,驼着背,勾着头去凝视它们的时候,这厮竟然还朝着我摇尾巴。夏天炎热的时候,龙溪却是我们的天堂,在龙溪里洗澡摸鱼打水仗。

  鱼是个好东西,我们乡下人常说:鱼崽打个屁,菜都有个味,如能放些紫苏叶,味上会加味。我家屋后的菜园子,母亲常年要姐姐辟一块地栽些紫苏。紫苏又名桂荏、白苏、赤苏等,紫苏叶似唇形,叶边呈锯齿状,叶端尖细,嫩枝与叶片呈紫红色或紫绿色,另紫苏还具有特异的芳香。

  紫苏除了食用,还有药效作用,紫苏叶能驱散表寒,也可用于脾胃气滞,胸闷,呕恶等。紫苏适应性强,对土壤要求也不高,房前屋后,沟边地角都可栽种。我家后园里的紫苏,茂盛时,也长得一尺多高,一棵一棵地相互挨着挤着,又相互护着怜着。晨起去瞧,雨露浮在叶上,看那湿漉漉,羞答答的样子,就像沐浴后的女子,着一件紫绿色又薄如蝉丝的内衣,左看右看,都是那么的鲜活、水灵。有文化的人,这时他脑子里一定会蹦出那句“秀色可餐”的词语来吧。

  我在老家,想吃这道菜时,鱼可以从溪里打捞,可以从田里、池塘里捉来。母亲做这道菜,先把鱼放在油锅里煎炸一会儿,待到八成熟时,然后放上几片生姜、一撮葱花、切几个红椒,再放上些许紫苏,盛到瓷盆里,那真是活色生香,味道鲜美极了。

  后来,我招了工进了城,就很难吃到带紫苏这种味道的菜,有时候,实在馋了,想吃了,就回一次老家,陪在母亲身旁,给灶里添一把柴火,听母亲唤一次:“明啊,快去后园摘些紫苏来”的声音。然而,这一切,在五年前一个漂雪的晚上戛然停止了,母亲做的紫苏鱼,成了我此生幸福而又苦涩的记忆。

  时隔经年,一次朋友邀我去攸河南岸一家土菜馆聚餐。朋友点了“水煮鱼”,里面放了紫苏。我有些惊喜,进城将近三十年了,觉得这是头一次闻到紫苏的香了。也许是我不经常上馆子的缘故吧,显得有点孤陋寡闻,洋相百出了。我吃着虽然香甜,但内心里却总觉得没有母亲做的那种甜爽可口又鲜美如昨的味道了。

李方明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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